王小刀、

喻文州x叶修

 

上 轸念

 

下 长想 、

 

标题是出自一句“思幽人而轸念，望东皋而长想。”

轸念一说是深深的思念，一说是悲痛的思念。

我任性而矫情地只看到前一种。

有些赶，可能有点乱。

 

05

 

喻文州从花坛边沿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哪里。事实上，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小半个钟头，却仍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恍恍惚不敢置信罢了。

 

这里是广州火车站，建筑物顶上硕大的字非常清晰。

 

虽然战队前去外地比赛一直是坐飞机，也不代表喻文州对现今广州火车站一无所知。在蓝雨战队的主场城市，荣耀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喻文州环顾了四周，可以说，荣耀仿佛并不在这个世界存在一般。

 

联想到十五岁的相遇，喻文州隐约猜测到自己可以在这里遇上叶修，但是现在叶修在哪里？

 

火车站的人流量太大，喻文州没有信心能够一眼认出叶修，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猜测有没有根据，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叶修几岁，多高。来来往往的人走得很快，似乎忙到没有一丝丝时间停留，有满满的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有小孩的哭闹声，有交头接耳的切切私语声。职业选手经过专业的训练和调整，听力本就优于常人，火车站冗杂而又吵闹的声音对于喻文州来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折磨。

 

喻文州强迫自己从八字没有一撇的悸动中镇静下来，找到一家小店买了份报纸，通过报纸上的时间，他发现自己足足穿越十四年。按时间来推算，这个时间，荣耀还未开服，叶修正在离家出走的路上，可能正好经过广州这一站，也可能是要从广州出发。

 

想到自己可能正在和15岁的叶修站在同一片土地，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喻文州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可能叶修就从自己身边经过，可能是他，可能是他，或许是他。

 

喻文州狠狠在掌心掐了一下，勉强平复过激的心跳，脑内飞速转动，叶修的最终目的地是在杭州，他将会在杭州遇上苏家兄妹，然后一起等待荣耀的开服，创建一叶之秋，横扫网游、职业圈。

 

但是，这中间，叶修直接到杭州呢还是中转流浪几个城市才能到杭州。喻文州苦笑着发现自己只能靠运气。

 

凭什么叶修直接就掉到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只能在这人潮涌动的车站里去寻找他。四冠在手了不起啊，连穿越都有优待！

 

距离荣耀开服不到一年时间了，喻文州打算赌一把，他要去查询一下距离现在最近的时间，经过广州到杭州的火车班次，希望叶修能将运气借一点给自己吧。

 

一开始在花坛不知所措浪费了一定时间的喻文州小跑到候车大厅，查到车次之后知道没有时间去买票了，只好先前往对应的候车厅再作打算。

 

喻文州这是急糊涂了，他就算有时间买票，从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时间推算他才12岁，却以26岁的成年模样站在售票员对面还不把人吓死。

 

 

 

06

 

诶嘿，喻文州的运气还是挺好的。

 

叶修正是坐最近的班次从广州出发前去杭州，距离发车还有二十分钟，广播里一直重复某某车次从哪里开往哪里正在检票。

 

叶修前一天晚上通宵帮别人打副本，这会儿睡意正浓，两只眼睛红肿充血，啃着干巴巴的面包，挤在检票的队伍里。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能买票。

 

他未成年，独自去买票总是手续繁琐，他也拿不出户口簿，索性逃票。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会坐长途汽车的，通融一下就不需要出示证件了。

 

他正跟着队伍缓缓前进，检票通道就在前方，他跟在一个轻装简行的青年身后，打算在他刷票之后，寻到一个时机偷偷溜进去，哪成想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握住。

 

叶修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落马了，转头讨饶的好话就在嘴边正要出口，却发现对方并不是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气喘吁吁，脸上笑意满满。

 

叶修直觉这人是认错人了，手腕用力想要挣开，对方却跟着加了几分力，叶修没能挣开。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检票通道中打开的门又关上了，后面的大叔不耐烦地出声：“你们走不走啊，不走别挡道啊。”

 

叶修赔着笑：“您先走您先走，不好意思。”

 

大叔嘟囔了几句，拎着大包小包越过叶修刷票进站，叶修仍然被来人紧紧攥在手心，眼见着大叔走过去，在这里磨蹭过多时间肯定引人注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干脆扯着来人一通通过检票门。

 

来人始终拉着叶修的手，叶修牵着他一直走到站台。

 

男子自然是喻文州，他在最后关头总算找到了叶修。别说，少年时期的叶修穿得还蛮讲究的，衬衫马夹大衣一件不落，甚至还配了领结，裁剪得体，看起来又可爱又朝气。据后来的他说，行李是叶秋整理的；据后来的他说，这种风格是骚包的。

 

叶修问他，“我们认识吗？”

 

喻文州松开叶修的手腕，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这其实是一个蛮难回答的问题。叶修问的是以前，那是指26岁的喻文州以前呢，还是15岁的叶修以前呢？

 

26岁的喻文州自然认识叶修，他的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可是听着叶修的事迹长大的，十八岁以后又是亲自带队死抠细节对抗叶修长大的，别说认识了，简直是刻骨铭心。

 

那15岁的叶修又真的是不认识喻文州，他要再等一年，两年，好几年，直到第四赛季才认识蓝雨的队长喻文州呢。

 

于是喻文州选择曲线救国，他说，“我认识你。”

 

哪知叶修呵呵笑了一下，说：“谢谢，我一直挺有名的。”

 

喻文州想，这要是再叼一支烟，简直和十年后的叶修如出一辙。

 

“你跟我干什么呀？”

 

“你都带着我逃票了，我没地方去。”

 

喻文州难得耍赖，他丝毫不提方才明明是他攥着叶修的手在先。

 

叶修拉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在拥挤的车厢里走着还是有点艰难，喻文州一直在后面跟着，叶修不和他说话，他倒也不主动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好几个车厢，都没找到比较空的，可以够两人舒舒服服休息一下的地方，叶修有些失望，“唉，大叔，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

 

喻文州没注意叶修说了什么，他听到大叔两个字在脑海不断回放。我那时可是乖乖叫着29岁的你哥哥，就算不算这个年龄差，实际上你也大了我三岁，叫我大叔，你好意思吗？

 

“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我们各自找地方睡吧。”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走开好吗？”

 

叶修没回应，这在喻文州情理之中，他又强调了一遍让叶修不要走开。

 

他走到补票的车厢，虽然火车上座位少人多，但是一般的火车卧票总是有空的，软卧更是剩下票数较多。喻文州以身份证件忘了带，但是时间紧急为由，用表哥的身份证号给自己买了一张票，又用自己的身份证号给叶修买了一张，只说是哥哥带着弟弟去远方找亲戚。

 

虽然不太符合规定，但是面前的男人一直文质彬彬谦和有礼，再说人都上来了还能怎么办，善良的乘务员还是给喻文州行了一个方便。

 

喻文州拿着两张软卧票回到原先交待叶修的位置，叶修果然不在了。叶修果然是叶修，喻文州微笑了一下，还好刚刚顺便一起办了。

 

喻文州靠在车厢壁上，列车行进的速度很快，人在车厢里却几乎感觉不到，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有轻微的抖动。这样一列火车，里外却仿佛是两个世界，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喻文州得以短暂地放松自己，肆无忌惮地去靠近小小的叶修，像是在窃取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欢愉一般。

 

广播里传出列车员温和的声音，“叶修女士，叶修女士请在听到广播之后回到14号车厢，你的先生正在方才你们走散的地方等待您，要是不回去就把你卖回北京。”

 

叶修听到广播，说，“艹！”

 

广播播放了三遍，喻文州看到了叶修气急败坏的身影，毫不吝啬地送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走吧，叔叔带你睡好床。”

 

07

 

“你知道得挺多的嘛。”叶修一面不客气拆掉喻文州买来的泡面，一面半质问半探口风地对喻文州说话。

 

叶修觉得自己还是蛮公平的，他给喻文州也泡了一碗，这是用劳动换取自己的泡面，应得的。

 

喻文州点了点头。

 

“大叔，我认识你吗？”

 

叶修拆穿了喻文州的小把戏，换了一个方向提问。

 

喻文州想了想，突然正色道，“你想要知道真相，无论它是多么匪夷所思吗？”

 

叶修像是噎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委委屈屈，“干吗忽然这么严肃？”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喻文州身上来回扫视，“别告诉我，你是我的守护神之类的。”

 

饶是喻文州也没想到，未成年的叶修竟然还有这么中二的脑洞，这趟不亏。

 

叶修看起来有点生气，于是不客气地把叉子伸进喻文州的碗里挑走了卤蛋，作为自己愤怒的反击。

 

“叶修，我想告诉你真相，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困在你曾经恶作剧一般编织的网里。它不大，但是里面的人很希望你能进来陪他。”

 

卤蛋掉在了车厢的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好远。

 

“我在15岁的时候遇上过29岁的你，就像现在15岁的你遇上了26岁的我。”

 

叶修的眼睛仍然盯在卤蛋上。

 

“在我26岁的世界里，你已经29岁了。”

 

叶修无法镇定地看卤蛋了，“你是说，你是从十四年后穿越过来找我的，是吧。”

 

喻文州愣愣地点头，叶修思维能力一向过人，但他没料到叶修迅速就接受了设定。

 

“听起来我们渊源颇深啊，你叫什么名字？”叶修咬着泡面，发音含糊不清。

 

“喻文州。”

 

“要不是看你也没什么出格的行为，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人贩子拐卖小孩了。”

 

“你这么大的，卖不出去。”

 

“靠，你还真想过啊！”叶修吸溜泡面，问他，“下一期的体育彩票大奖的号码是多少？”

 

喻文州看起来有点无语。

 

“别这样啊，照你说的，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知道我很穷的啊，帮帮忙。”

 

喻文州恨恨地抬手给了叶修一个爆栗子，“吃面！”

 

 

08

 

天还很黑，喻文州看到火车车窗外漆黑一片，一丝丝的光亮都没有。喻文州知道只要半个小时，阳光就会覆盖这片黑暗，只要不下雨，就又有整整12小时的灼烁日光。

 

浓稠的墨砚一般的夜色。

 

下铺的叶修睡得很深，静谧的夜晚，呼吸声清晰地传入耳蜗；车窗里映照的自己，是餍足过后愈发贪婪的自己。

 

想要拥有每一时刻的叶修，即使此刻清楚地认识到能够见到此刻的你已是额外的恩赐。理智与情感抽丝剥茧，界线分明，欲望丑陋得不忍直视。

 

终究还是理智的人。

 

喻文州轻轻地起身，他想趁着会儿还早先去洗漱一下。

 

他动作很轻，却不想还是闹醒了叶修。

 

叶修拽住喻文州的衣角，双眼还迷蒙得很，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大叔，你要走了吗？”

 

少年的声音，糯糯的，清甜的。

 

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过。

 

喻文州被巨大的欣喜击中，原来一向直来直往的叶修，年少时打起直球来更让人招架不住。

 

他的叶修，他喜欢了十年，追逐了十年，惦念了十年的叶修，在这个错乱的时空里用又脆弱又不舍的声音问他是不是要走。

 

喻文州弯下腰，在叶修的额间浅浅地亲吻了一下，发于情，止于礼。

 

“还不走。”

 

不知道是用力的揉搓起了效果，还是喻文州的亲吻具有醒神功效，叶修睁开眼睛，吃吃地闷笑一声，“喻文州，你是变态吗？”

 

喻文州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故意在这时候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喻文州又低头落下一吻，这回是在鼻尖。

 

“天还早，你再睡一下。我去打点水，等下给你洗漱。”

 

“唔。”同时传达的是叶修的一个翻身。

 

 

09

 

喻文州回来的时候叶修还是醒了，坐在床边，两条腿一前一后交错地晃着，头上一撮呆毛高高地耸着，喻文州给他压了一压，没有下去。

 

叶修就着喻文州打来的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喻文州说火车上条件不好让他将就将就，叶修心想有床躺有泡面吃，还有人伺候，已经够好了。

 

“喻文州，你是不是喜欢我。”

 

叶修用的就是肯定的句式，喻文州点点头。

 

叶修曲起一条腿，小臂支在膝盖处，手掌撑住下巴，有点贼溜溜地说：“那我一定不喜欢你。”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这款的。”

 

“那你喜欢哪款的？”喻文州微笑。

 

“女的！”叶修理直气壮。

 

“你会喜欢我的，叶修。”

 

“年轻人就是瞎自信啊。”

 

“你15。”

 

喻文州看着叶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拉着我的衣角。

 

“我们怎么认识的？”

 

“都是职业选手。”

 

“我拿了几个冠军？”

 

喻文州不说话。

 

“你不说话有用吗？一看就是被哥虐大的。”

 

喻文州还是不说话。

 

叶修也不说话了，头不自然地转到另一边去，看着车窗外。

 

喻文州听到他闷闷的，难得不自信的声音传过来，“我后悔过吗？我是说将来的我，后悔过离家出走吗？”

 

喻文州轻轻拥住他，“你看窗外，五分钟前还是全黑的，现在太阳正从海面跃起，它在黑暗中除了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它也许也会害怕，但最后我们都能看到是它挂在天上，耀眼又吸引人。对吗？”

 

“我有一个，他特别傻，我抢了他的行李先走了，他一定气死了。”

 

“嗯。”

 

叶修，你是最伟大的选手。

 

你属于荣耀，你也拥有荣耀。

 

斗神一叶之秋，绝无仅有的散人君莫笑，嘉世王朝，四冠在手，MVP，最佳搭档，常规赛三十七连胜，你在你的荣耀上书写了令人惊恐的历史。

 

你尊重对手，提携后辈，信任同伴。

 

你创造了一切不可能的奇迹。

 

你一直以来都是强大而自信的模样，就算这样15岁的你也有过犹豫和彷徨，你挂心过家里，担忧过弟弟，你的内心又何尝不是柔软的。

 

“喂，我们玩的是什么游戏啊？”既然遇上知道历史的人，怎么也要好好利用一番吧，不然多浪费。

 

“它还没开服。”

 

“你告诉我，我可以少走点弯路。”

 

“别担心，据我所知你可是在它宣传期的时候就很看好了，守着时间开服的，不折不扣的第一批资深玩家。”

 

“有没有这么优秀啊，万一你说得这么玄乎，我过于在意，每个游戏开服都去守反而错过了怎么办？”

 

“那最好，所有职业选手都会感激我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下限。”

 

竟然被叶修这样地指控，喻文州也没生气，无辜地摸摸高挺的鼻梁，我说的还真是实话，不信你以后去问问。

 

“叶修，我能抱抱你吗？”喻文州很突然地说。

 

“老流氓，你在说什么啊。”

 

到底是谁一下说年轻人一下说老流氓啊，喻文州没有出声，因为他注意到叶修泛红的耳尖了。他伸出手温柔地将叶修稚嫩的身子环在怀中，叶修挣扎了一下，没有用力。

 

“你要消失了，对不对。”

 

喻文州沉默了一下，“是的。”

 

你知道，叶修，如果可以我很想在这时空的漏洞里陪你，看你如何操控一叶之秋，如何研究银武，陪你度过每一刻脆弱，欣赏你的强大和独特。

 

可是，叶修，我做不到。

 

你可以一个人，你会在杭州遇上你一生的挚友，虽然他的离开也一定让你痛彻心扉；你会照顾一个女孩子，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你会自己度过你人生所有的跌宕起伏。

 

直到你二十九岁。

 

此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是的，永远。

 

喻文州消失了，他坐过的床垫甚至还是温热的。

 

“什么啊，对于你来说只要回去了就能看到我，可是按照你的说法我却要等一年两年，一直等到第四赛季才能看到你吧。”

 

真不公平啊。

 

 

 

end

 

总觉得是不是少个结尾啊

 

比如他俩都是什么都知道的时间里遇上了，然后干了个爽

啊强行不管，总之少年小叶子再出发征服荣耀之前就被半路里出来的奇怪大叔给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