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曲折率（上）
青梅竹马的曲折率
All叶/王叶
01
“哥哥，有双胞胎。”
王杰希咬着吸管出神的时候，身旁的妹妹忽然凑过来，手肘轻轻碰了下，压低声音说道。
在人类社会中，双胞胎平均出生率为1:89，也就是说，全世界平均每89个准妈妈中，有一个母亲拥有一对双胞胎。
一般来说，能被一眼确认是双胞胎都是同卵双胞胎，他们幼年有着相似的外形，身高、身材。同卵双胞胎发生的几率不会随着种族、遗传或者环境的不同而改变，平均出生率约为1：250。
咦，250。这个数字有点有点特殊的含义，不重要，那不重要。
虽然说平均每250个孕妇中就会出一个孕妇生下同卵双胞胎，但是人们大多还是在街上出现的长相几乎一致的双胞胎感到新奇不已。
所以，王杰希一早就注意到了那对双胞胎。
事实上，就算那不是一对双胞胎，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男孩子，穿着相当精致，灰黑色的贝雷帽，同款色系的小西装外套，红格子领结花很好地点缀了整体的色调，口袋巾是可爱的Peak，露出一个小小的尖角。下身是永不过时的英伦短裤和小腿袜，搭配着羊皮短靴。
当然，才八岁的王杰希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只是单纯地在意双胞胎中的哥哥有一双非常灵活的双手，他的两手各有5个硬币，他可以让硬币在半握的掌心里同时依次交换顺序，动作流利，没有一丝停顿，即使正主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你怎么知道那个是哥哥？你照顾我你是哥哥，他照顾他，他才是哥哥！”小女孩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王杰希神秘地笑，和妹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掐指算的。”
“可是……”
她小了王杰希两岁，一时被唬住，不太相信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哥哥，又为难又纠结的模样逗乐了王杰希，后者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杰希当然不是算的，彼时的他不过正是天真年纪的男孩子，就算多年以后总有人打趣儿他是王半仙，他也依然不会算命。确定那位坐着的是哥哥不过是因为，方才排队买豆汁的时候，排在他后面的那位小绅士嘟哝了句，“哥哥真是可恶，每次都是我排队！”
小店不大，从王杰希的角度很清晰地看到那哥哥喝了一口豆汁之后，眉眼扭挤成一团，颇为痛苦地放下瓷碗，“这玩意喝几次都没法接受。”
另一个很不开心：“明明很好喝。这是辛苦排队买的，叶修你必须全部给我喝掉，全部！”
叶修？
可是“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的修？
善的，优的，美好的修。
双胞胎的位置正靠近门口，王杰希收拾了桌上残留的垃圾之后牵着妹妹经过叶修身边，听得他说，“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言语狂放，自信骄傲，却不惹人生厌。
王杰希顿住步伐，挑眉看他，“双胞胎难道不惹人注目吗？我以为你该习惯了才是。”
说着便要走，叶修从矮凳上转过身，大大方方站在王杰希面前拦住去路，“你的这双眼睛看起来也是很是不同寻常。”
他的语气很是真诚，八岁的王杰希大小眼还不分明，他也估摸不出面前的男孩子是何意，小小年纪已然懂得四两拨千斤，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02
王杰希昨日请假了，今天到了学校才了解这对双胞胎昨日转学过来，王杰希笑想，这要根据电视剧的定理守则，该转到自己班上来才是，可惜双生子与自己并不是同龄人，都不是同一个年级的。
双生子在学校已经出名了，据说原因是和小名人孙哲平结了梁子。具体是什么梁子，你云我云的，各有说法，王杰希不怎么关心倒是没去刻意了解。
王杰希估摸着叶修家同自己家怕是挺近的，每日上下学都能遇上。
有时候这两位小少爷是坐在车里由人接送的，叶修比弟弟皮上许多，摇下车窗隔了一条行人通道就喊，“嘿，大小眼儿~”另一个就坐在边上扯他领子，是说这样危险还是没礼貌王杰希就不得而知了。
有时候是叶修在前面欢快地跑，弟弟在后面背着一个书包，抱着一个书包吃力地追着。
王杰希牵着妹妹的手，任叶修以何种方式搞怪，都一板一眼地回答：“早上好。”若是他先看到的叶修，就举起和妹妹相连的手晃晃算是打过招呼。
叶修总说他无趣。
再后来的遇上倒是出人意料。
王杰希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父母均不是高官厚禄，但对于他的培养却从不吝啬，热衷于为他报兴趣班，当然如若王杰希委实不愿意也不勉强。
每周末晚上是跟着同小区的一个阿姨学钢琴，那位阿姨据说是非常有名的钢琴家，每堂课最多带3个学生，想必王爸爸王妈妈报名也颇费了一番功夫。王杰希印象深刻的是教钢琴的孙老师说话声音温柔，有一头光滑漂亮的长卷发，还做得一手好点心，所以王杰希不排斥上钢琴课。
王杰希在坐在玄关处脱鞋，孙老师从编号的鞋柜里取出王杰希的室内小拖鞋，“小希，今天跟你一起上课的是一对双胞胎哥哥，第一次见面，要好好相处哦。”
王杰希听到“双胞胎”三个字眼皮一跳，该不会……甩甩脑袋，哪有那么巧，到哪都能遇上。
事不遂人愿，非常清晰的叶修专属语调钻入耳蜗，“孙老师，我不喜欢这双脱鞋，我要和叶秋换。”
孙老师牵着王杰希走进去，叶修看到他怔了一下，笑得恶作剧意味十足，“大小眼~真有缘。”
王杰希冷哼，“孽缘。”
叶修笑呵呵的，对于王杰希不加掩饰的嫌弃也不生气，继续缠闹着孙老师，为自己争取换一双喜欢的颜色的拖鞋。
“叶秋比较安静沉稳，像海一样具有包容力，海水呢就是蓝色：叶修活泼可爱，拥有辣椒一般的朝气，不是很适合红色吗？”
叶修撅着年少特有的粉嫩唇角，看起来闷闷不乐：“我不喜欢吃彩椒。”
十岁的年纪，正是表情直接反应内心的毫不掩饰的纯真年龄，这个年纪的孩童最烦心的也不过只是拖鞋不是喜欢的蓝色而是女孩子气的红色，为上课时候举手发言却因为紧张说错了答案而懊恼不已，在在乎的人面前行动僵硬得像小丑而事后在脑海重新演绎了一百遍。
孙老师温和地拍拍叶修的头，招呼叶秋和王杰希坐到长长的钢琴椅上。
王杰希小手拉住孙老师的衣角，小小地扯，孙老师贴心地弯腰，将耳朵靠进王杰希，王杰希凑近，脆生生地问：“老师，我为什么是绿色的青蛙？”
叶修耳尖，王杰希的耳语没能逃过他的耳朵，顿时不郁闷了，拍着叶秋的肩膀哈哈大笑：“环卫工人王大眼，炫酷炫酷。”
叶秋睨他一眼，浮夸地轻掸叶修拍过的地方，乖乖地蹭到孙老师的身边端坐好。
03
从十岁开始学琴起步有点晚了，叶家自然没有打算将双生子培养成钢琴家走音乐道路，无外乎是夫妻二人都忙于工作，并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伴幼年的双生子，事实上由于工作上的原因，叶家已经接连搬了好几次家，跨越多个城市，此时搬到B市也不知也安定多久。学琴固然可以培养兴趣爱好，沉淀气质，更重要的还是让双生子有人照顾。
叶秋和叶修上手比较快，两个月基本的指法和技巧都掌握了。孙老师从不严厉要求他们，只随着他们兴趣把握，王杰希节奏把握精准缺乏感情，琴音冰冷，叶修那就是按着谱子把琴键按完就算了事。
只有叶秋，有模有样的，算是孙老师的安慰。
叶修洗完手坐在小椅子上，看到孙哲平端着糕点走过来，今晚的熟人是一个接一个咯，“大孙，你是孙老师的儿子？”
“你们认识啊，小平是我的侄子，真有缘分。”孙老师看起来也挺开心的。
王杰希咬着点心准备看好戏，结果发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什么叶修得罪了孙哲平，你看孙哲平冲着叶修那亲热劲儿，哪是被得罪，分明是被收服。
“姑姑，我也要跟你学钢琴。”
咦？你不是一直讨厌钢琴吗？”
现在想学了。”
“小平，你这三大五粗的，放过姑姑的钢琴吧。”
学校里总是听人喊“大孙”，这会儿孙老师叫他“小平”，叶秋和王杰希忍俊不禁，叶修笑得很不给情面，直说反差萌。自此但凡叶修起了坏心思，总戏称他“小苹果”。
过了那么些年后，忽然就有一首叫《小苹果》的歌红遍了大江南北，从幼儿园的早操到傍晚阿姨奶奶们的广场舞，可想而知孙哲平同志的心理阴影。
说到心理阴影，王杰希也很想知道“微草环卫大队”到底是不是这货披着马甲给取的。
彼时叶修啃完了自己小碟子里的桂花百合糕，觉得不是很过瘾，今天的这个糕点香香软软，又不是很甜，他很中意。
叶秋最是熟悉自己的哥哥，他瞅着叶修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就知道他打什么什么主意，赶忙将碟子里剩的三块，两手拿着，另一块叼在嘴里一点点咬。
叶修威逼利诱不成，转而去打孙哲平的主意。
孙哲平落落大方，拿了两块糕点递过去，叶修小人得志般看着叶秋，眼神控诉他的小气。哪成想孙哲平连叶修的手带糕点一把全握住在掌心，迎上叶修不解的目光，笑得十分坦然，“亲我一下，两块都是你的。”
这你亲我我才给你乃是五六岁小朋友才玩的游戏，叶修想想了自己已经十岁，可是孙哲平才九岁，比六岁也不过大了三岁，心态如此幼稚固然可耻，但也是可以原谅的嘛。毕竟才九岁，还是过家家的年纪呢，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不应该同他计较。
叶修同意卖身换粮，老师教过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叶修凑过去，看看孙哲平，虽然不是软萌的女孩子，也是明眉亮眼，肌肤吹弹可破的标准小美男一枚，勉强还是能凑活的。
王杰希轻咳，叶修暂停卖身行动转而看他，奸计马上得逞的孙哲平不满也看向他。王杰希小大人的模样，手双交叉横在胸前，老道地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问我要？”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脸我不参与游戏的模样。
叶修很识时务，心中想想就好，王杰希虽然刻板但这也说明他从不忽悠人。叶修蹭蹭蹭地猫到王杰希身边坐下，眨眨眼睛期待地看着对方，欣喜地叼走王杰希喂过来的桂花百合糕，眯起眼睛满足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孙哲平咬牙切齿，掌心的糕点瞬间被捏成泥。
04
王杰希有一个制作蝴蝶标本的课外作业，他约叶修周末去公园。叶修彼时正和餐盘中的鸡翅做着激烈的争斗，听见王杰希叫他名字，噙着鸡翅中抬头木木看他，满嘴的酱汁。
王杰希又说了一遍，叶修还记得跟他谈条件。叶修说：“我可是很忙的，要约到我得请我吃饭才行。”
王杰希心想一顿饭你就能把自己卖了，出息呢？
王杰希应了，大方表示吃什么随便挑。叶修举着筷子不客气地伸进王杰希的餐盘中夹走了鸡翅膀，理直气壮地表示这是定金。
周末两人到了公园门口，叶修却发现自己的公园卡落在吃饭的地方了，四四方方的硬质卡片放在口袋太磕随手掏出来放在桌上。生活金鱼脑，吃饱了挥挥衣袖起身便走。
只是四五分钟的路程，来回不用十分钟，可这会儿过去二十来分钟，叶修还是没有出现。
一边担心叶修是不是故意放自己鸽子，一边安慰自己这点下限还是有的吧，王杰希想着要不过去找找的时候，叶修总算回来了。
方才叶修从店里出来，群口聚着一群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孩，被簇拥的中心却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生，表情很臭屁，信誓旦旦地表示打赢他一局就请吃一杯哈根达斯。人是骄傲了些，技术还不错，五六个大他一杯的小孩对战都没能赢过。
叶修看了看五米远处的哈根达斯店，不吃白不吃。
叶修一连三局打得那小孩毫无反抗之力，连吃了三杯哈根达斯，第一局赢的时候那小孩还不服气，输到后来都没了精神头，叶修表示不打了。那小孩倒也有趣，明知自己打不过也不想让叶修走，没了想赢的战斗力，仍想继续切磋。叶修觉得冰激凌也吃够了，该走了。
走了两步想起来，王杰希还在公园门口等，自己一下玩了这么久回去，他铁定不高兴。王杰希又是个极不好哄的人，生气了不理人，倒也不是不理你就是整个人都冰冷冷的，叶修不喜欢。
叶修又折回来对那小孩说：“我再跟你打一局吧，你再给我买一杯吧，我特别需要。”
那小孩也是哭笑不得，虽然自己是玩不过他，那也不是任你欺负的。
“你骗小孩的钱有意思吗？”
叶修想想觉得很有道理，瞄到那小孩胸牌，清了清嗓子，换上特别真诚的口吻：“楼冠宁是吧，要不我教你怎么打?你请我吃？”
楼冠宁也是没了脾气，“大神，你非要一杯冰激凌干什么？”
叶修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来龙去脉如实交代给他听，当然王杰希的臭脾气可以着重描写，自己的失误一带而过就行了。
叶修带着楼冠宁和哈根达斯回来，王杰希的反应说不好是接受了还是不接受，总之是不太高兴。
叶修再一次确定王杰希的难伺候，吐槽归吐槽，道歉赔礼解释，冰激凌蝴蝶标本，一样没少。
05
时光兜兜转转，不经意间有些年少的情感像是变了，定睛仔细去瞧，又找不到不同之处，只释然一笑，且看时光将人玩弄得团团转。
叶修熟门熟路翻过围栏，修长的食指轻轻叩响王杰希的窗户。王杰希正在埋头对付奥数题，听到熟悉的声响，打开窗户，精瘦有力的手伸过去，帮助叶修从窗户里进来。
“你说你好好大门不走，每回非得翻窗户，什么癖好？”
“为了采你这朵小野花我容易吗？”叶修嘿嘿地笑，俯低身子趴在地板上，手伸到床底下去摸游戏机，“你家的阿姨太热情了，我走正门的话，不吃掉三块荔枝膏她不放我上来！”
“你不喜欢我家的糕点？”
“太甜了。”
“那你去大孙家，小楼那也行。”王杰希作势就要赶人，叶修蹿来蹿去同他打游击，王杰希闹他不过没法子，一下没绷住笑出声来，索性不理他，顾自己回了座位继续跟数学题较劲。
半晌，叶修听见他问，“你说我怎么就招惹上你这个祸害了？”
叶修手上顿了顿，操控的角色闪避不及时被boss砍掉大半血，慌忙走位急急补救。
王杰希听着游戏里的打斗音效，发觉这题本来就没几道会解的，这会更是算不出来，无意义的公式在草稿纸上列了好几个又通通划掉，干脆地将练习本一合，坐到叶修身边来。
“来一局？”
王杰希没拒绝，两人打起对战模式来。
“我仔细思考了下，约摸是当初你盯着我瞧看我转硬币来着。”
没头没脑的一句，王杰希琢磨了会儿才知，叶修是在回答，方才自己随口吐槽性质问的那句话。
王杰希觉得十分新奇，将叶修紧紧盯住，目光热切，一动不动。
不知怎的，叶修忽觉烫人得很，耳根竟无端发红起来。
TBC
-为什么老来找我?
-因为你有急支糖浆。
王不留行一个灭绝星辰扫过去，叶修卒。
君莫笑千机伞刁钻连击，王杰希卒。
BE
（你可以狗带了）
（NO.）
